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共同富裕VS.市場經濟
台灣亞太產業分析專業協進會 院士單驥
國立中央大學終身榮譽教授

中共中央習近平近日提出的「共同富裕」引起不少關注。「金融大鱷」索羅斯更特別為文批評:「北京當局摧毀『下金蛋的鵝』」。

誠然,這是中共自完成「小康社會」後,開始的下一階段社會改革。有人認為它是「類文革」,但也有人認為這有其改革的深意,不能全面否定。然,「共同富裕」這個名詞確實是鄧小平提出的。

當年,鄧小平曾說:「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」,現今看來,這政策也的確成功,但它在中國也造就出不少企業大鱷,現今看來,中共是要邁開大步,向鄧小平的「消滅剝削,消除兩極分化,最終達到共同富裕」目標邁進。

皮凱提 (Thomas Piketty) 的《21世紀資本論》中,對於資本主義下出現的財富集中情形已提出不少警示,而任何改革的目的,不也就是「共同富裕」嗎?更有甚者,我政府也曾提出「三民主義『均富』社會」的理念,及《禮運大同篇》中所述的「大同社會」,亦何異於「均富的社會」?

其實,就資本主義市場經濟的美國來說,其1890年的休曼法 ( Sherman Antitrust Act )是美國也是世界上第一部反托拉斯法,迄今仍是有效的法令。該法的第二條中明訂:「任何人壟斷或意圖壟斷,或與他人聯合,共謀壟斷州際間或與外國間的商業和貿易,將構成重罪。如果參與人是公司,將處以不超過1千萬美元之罰鍰,如果參與的人是個人,將處以不超過35萬美元之罰鍰,或三年以下監禁,也可由法院酌情,並用處分。」

美國歷史上第一位大力執行休曼法的總統,就是共和黨的老羅斯福總統 (Theodore Roosevelt,1858-1919),他在1901年上任後,旋即開始大力執行休曼法,打擊當時美國的金融及工業界的托拉斯 (trust),而贏得美國老百姓的愛戴,他八年任滿後的繼任者,仍是打著反壟斷的旗幟而再度執政,由此可見其受美國民眾歡迎的程度。此一政策後來也為美國民主黨所接受,直到第一次世界大戰後才稍歇。

美國最高法院在1903把富可敵國的北方證券公司分解;另貝爾電話公司於1982年與法院達成和解,「自願性地」自我拆解成7個獨立公司,都是市場經濟下,反托拉與市場校正下的經典。

另在二戰期間,美國為支持戰費,將個人所得稅大幅拉高,於1944~1951期間,個人邊際稅率高達91%。惟戰後,隨之而來的東西方冷戰,美國為避免貧富差距擴大,形成共產主義孳長的溫床,更於1952~53年時,將邊際稅率升至92%。於1954~1963年期間略下降至91%。以1960年為例,此一最高邊際稅率是適用於當年年收入達20萬美元的個人,或是夫妻年收入達40萬美元的美國家庭,而此金額,約相當於今日年收入達150萬美元的個人或300萬美元的美國家庭。

自1964年之後至1980年間,美國的最高的邊際稅率已降至70%、1990年時更降至28%、2000年為39.6%、2010年為35.0%,2020年為37.0%。這也印證了鄧小平南巡時所言:「計劃經濟不等於社會主義,資本主義也有計劃」的名言。

具體而言,美國稅率的變化與美國執法機關打壟斷的力度,也是隨著時局的變化而變化,而從美國所得稅高低的變化及反壟斷執行上的力度可以看出,美國所得分配正在迅速的惡化中。事實上,現今美國也可能是全世界所得不均最嚴重的國家。反觀現今中共高舉「共同富裕」的大旗,是與資本主義下的美國,在意識形態上頗有劃清界線的味道。

由目前的政策來看,中共現今打壟斷,他的力道,較諸當年美國長期的70%至92%高稅率,是完全不可同日而語。當年美國長期的超高所得稅率,並沒把美國經濟毀掉,這是因廣大的勞動階級仍在努力工作,而中產階級及「獨角獸」們仍勇於創新。故現今華爾街金融大鱷索羅斯的「警語」,當可一笑置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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